第79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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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柳恨剑道:“那你也问错了人……你们神花府都是巧言令色之徒,有些事你们做得出,不代表别人能接受。”
  “柳恨剑!”宫无岁立马变了脸色,“我做过什么是我的问题,和神花府无关,你不要攀扯旁人。”
  柳恨剑却道:“怎么,敢做还不让人说吗?”
  他咄咄逼人,不留余地,宫无岁面上不显,却忍不住怀疑自我,心想:“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,让沈奉君和柳恨剑都这样生气?”
  他纠结片刻,最后忍不住回望一眼沈奉君紧闭的房门,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别院。
  宫无岁前脚刚走,一道细微的开门声就响了起来,沈奉君推开了房门,不言不语地盯着离去的人影。
  柳恨剑一直守在廊下,就是为了看个笑话,见状还有什么不懂,可笑他这位光风霁月的师弟,受尽师门万千宠爱和青眼,居然和神花府的二公子闹出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,一时升起一阵报复似的快意,还有连自己都察觉不出来的不甘。
  像是在说:你看,你们费尽心机栽培出来的沈奉君,就是这样一个不求上进,不争大道,早早囿困于情爱中无法脱身的沈奉君。
  “我不管你和宫无岁背地里要如何不检点,但你对师尊若还有半点感激,身为流风阙主还有半分廉耻之心……就不要污损了仙陵多年的清誉。”他把丑话说在前,沈奉君听完,脸色果然更差,却未辩解,只是垂下眼去,低低地应了一声。
  “嗯。”
  沈奉君一整日都不曾离开别院,宫无岁火急火燎找完宫照临,在得知自己喝醉后差点在众目睽睽之下亲了沈奉君,心情登时复杂起来。
  宫无岁不解:“可那不是还没亲到吗?沈奉君为什么这么生气?”
  宫照临一顿:“你还想亲到?仙陵门规森严,门下弟子洁身自好,就连我和湘君说话都要时时把握分寸,何况是阙主?而且就算在神花府也没有喝醉了就乱亲人的道理,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……对他无异于羞辱。”
  宫无岁闷闷地“哦”了一声,又隐隐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,要是没亲到,沈奉君应该不至于生那么大的气啊。
  他想回去问个清楚,可现在沈奉君都不愿见他,一时进退两难。
  宫照临看着弟弟抓心挠肺,又是叹气又是拍脑袋,心中隐隐升起一个古怪的念头,但很快又被压了下去。
  他心疼弟弟,也知道宫无岁平日虽然散漫调皮,但绝不是头脑一热就不计后果的人,沈奉君若真生气,断然不会再留在神花府,想了想,还是道:“这样吧,今日没有大宴,宾客都出门游玩去了,晚上我陪你去找阙主道歉。”
  “不必了,我做的事我自己解决,兄长不必为我操劳……”宫无岁烦躁地揉了揉头发,拒绝了宫照临的帮助。
  “好罢,”宫照临没说什么,只拍了拍宫无岁的肩膀以作安慰。
  夜间时分,宫无岁领着一队弟子,充当送饭的,贼头贼脑地进了别院,沈奉君的房门仍旧紧闭着,宫无岁抬手敲了敲,没多久房门就被“哗”一声拉开了。
  柳恨剑有些不耐烦:“何事?”
  “怎么是你?”宫无岁一顿,又想起什么:“今夜不开宴,我们来送吃的。”
  柳恨剑挑了挑眉,到底没拆穿他的意图,只侧身让开一条道,宫无岁一眼就看见立在房中沈奉君,他面前摆着个小香炉,香炉里还残留着半张未曾燃尽的符箓。
  沈奉君看着他进门,宫无岁挤眉弄眼地笑笑,颇有些谄媚的意思。
  “既然稚君在,也省了一桩麻烦,明晚我和师弟就要启程回仙陵,届时会亲自拜别芳首。”柳恨剑抱着手站在门边,不冷不热道。
  宫无岁笑意僵在脸上,转头向沈奉君确认:“明天就走?”
  沈奉君点了点头。
  待送饭的弟子出了房门,柳恨剑大发善心:“有什么想说的悄悄话就趁着今晚说完,不要等明天人多的时候藕断丝连丢人现眼。”
  说完“啪”地一声拉上了房门,独留房中二人沉默相对。
  宫无岁心中一酸:“为什么这么快急着赶回去?不能再多留两天吗?”
  他只带沈奉君逛过一次神花府,还有好多好玩的地方没来得及去,来的路上他已经想好了,反正文会武决都已经到尾声,这几日他不必陪着兄长应酬,就可以带着沈奉君到处闲逛,一来可以赔罪,二来可以把儿时那些乐事乐景都和他分享一遍,沈奉君在仙陵天天只知道修炼,肯定没有敞开玩过。
  谁知还没来得及提,沈奉君就要走了。
  沈奉君公事公办道:“掌门之命,不可拖延。”
  孟知还白日传信,说天命教隐尊因故流落在外,喻求瑕正让教徒大肆搜查,仙陵边境已经有不少佛寺遭难,他和柳恨剑必须尽快回去。
  他和柳恨剑到神花府赴宴的另一个重要原因,就是与芳首暗中商议对抗天命教的事宜,如今文会宴既然已到尾声,他们早离开晚离开都没什么相干。
  既是公事,那就是走定了,宫无岁当然不会无理取闹劝人留下,只是心里话没说出来,他总觉得不甘心:“你那么急着走,除了师命难违,是不是也因为昨天晚上我对你做那些事?”
  “你生我的气,所以不想理我了是不是?”
  他刚进门沈奉君就已经打定主意不提昨晚,可他低估了宫无岁,这个人从来不会逃避,也不知道什么叫各退一步,他只会理直气壮地闯进别人的领地,质问自己为什么不理人。
  “我没有生你的气,”沈奉君顿了顿,终于说了实话,“此事与你无关……是我之过。”
  他越说宫无岁越不懂:“是我喝醉了调戏你,怎么就变成你的错了?”
  沈奉君想了一整天,终于开始庆幸宫无岁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,庆幸昨夜荷影兰舟中那些旖旎又不堪的记忆只有他一个人记得。
  宫无岁是可恶,是他先说那些模棱两可又孟浪不知羞的话,也是他先动手动脚,可那时他已然醉得不知天地为何物,唯独沈奉君清醒着,他逾越雷池,纵容自己沉沦,还差点做出了不可挽回的事。
  最后人人都夸阙主洁身自好又高洁大度,却让宫无岁自以为罪大恶极,提心吊胆。
  要说生气,沈奉君也只会气自己,他定了定心神:“宫然,昨夜的事只是意外,忘掉吧。”
  宫无岁愣了愣,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,像要和自己划清界限一般:“忘掉?”
  沈奉君:“嗯。”
  宫无岁却陡然炸开:“那你还不如生我的气呢!”
  第67章
  生气了宫无岁还有办法哄好, 可沈奉君这种敬而远之的态度反而更让人心寒。
  宫无岁以往呼朋引伴,除了哄街上的小孩还从没三番五次低声下气哄过谁,如今沈奉君非但不领情, 还这样疏远他, 就算他再热脸贴冷屁股, 还是难免失落。
  他深吸一口气,抱着一种莫名的心绪,赌气道:“好吧, 你想忘就忘吧,我还以为咱们是好朋友,现在看来的确不太合适, 我一个整日无所事事的闲人,天天缠着阙主也实在讨人嫌。”
  他话一出口,对方脸色果然就变了, 宫无岁做势转身要走, 沈奉君下意识想伸手去牵他, 最后不知想到什么, 又不动声色地收回手。
  宫无岁一路走到门口, 见沈奉君仍是无动于衷, 难以置信地回过头:“你就这么放我走了?”
  沈奉君抬眼看他, 很有些手足无措,宫无岁只觉一股无名火烧起来却无处发, 冷笑一声, 一把推开了门:“走就走!”
  离开时还遇到在门边看好戏柳恨剑, 宫无岁没好气地瞪他一眼,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别院。
  明明是沈奉君留在神花府的最后一夜,宫无岁深知要抓紧时间, 至少要体面分别才行,可他不知怎么,一察觉出沈奉君的疏远就心绪浮动,忍不住恶语相向。
  他一个人回到住处,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,沈奉君不知是不是被他伤透了心,也没找来。
  他转念又想,沈奉君这样冷心冷情的人,怎么会被自己伤透了心,他现在一定在收拾包袱准备远离神花府这个是非之地。
  两人就这么别别扭扭地捱过一整夜,宫无岁睡得不安稳,第二天还是阿连把他敲醒的:“二公子!二公子!你醒了吗?”
  震耳的敲门声吵得宫无岁一阵头疼,他皱起眉头:“什么事?”
  阿连的声音隔着房门传过来:“大公子让我来问问你,仙陵弟子马上就要启程离开神花府,你要去送一送吗?”
  宫无岁一骨碌从被窝里翻坐起来:“什么时候走?”
  “现在。”
  这么快?宫无岁火急火燎地追到正门时,仙陵的弟子已经收拾好行李,一片雪白飘逸的人影中,宫无岁一眼就找到了沈奉君,与来时那天无异。
  他还是那么出众,只站在那里,就让人觉得不可逼视,不可攀折,他眼神时不时望进神花府的大门之中,像在等谁又不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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